成年人的肠道微生物群落超过500种^[1]，其中的条件致病菌是一类具有机会性致病能力的微生物。虽然条件致病菌在正常宿主中也可能表现出致病性，但其致病能力往往取决于宿主的免疫状态，通常在宿主免疫防御机制受损时造成伤害^[2-4]。研究发现，条件致病菌的致病机制是多种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例如在免疫功能受损的宿主中更容易引起感染，或者表现出更高的致病力^[5-6]。有研究表明，条件致病菌还能影响宿主的免疫反应以有利于其生存^[7]。

克氏柠檬酸杆菌是一种革兰氏阴性杆菌，属于肠道正常菌群。这类细菌通常不产生荚膜，兼性厌氧，具有呼吸和发酵2种代谢模式。克氏柠檬酸杆菌是条件致病菌，在机体抵抗力下降等情况下，才会导致感染。其所致感染在临床上不常见，多表现为脑膜炎、前列腺炎、阴道炎，在新生儿和婴儿中可导致严重疾病，如脑膜炎、血流感染、肺炎、尿路感染和腹腔感染^[8-10]。在极少数情况下，它还可能导致脑脓肿和其他侵袭性感染。此外，克氏柠檬酸杆菌也可引起人化脓性膝关节炎、内源性眼内炎、肺脓肿、肝脓肿、腹膜炎、肛周脓肿、前庭大腺脓肿等^[8-9]。克氏柠檬酸杆菌的致病因子包括黏附素、毒素等，可在体外刺激小鼠树突状细胞诱导IL-33表达^[11]。与其他革兰氏阴性菌相似，克氏柠檬酸杆菌对多种抗生素耐药，这可能使抗感染治疗趋向复杂^[12]。

国内对克氏柠檬酸杆菌的研究较少，在颌骨囊肿囊液中未见有报道检出，本研究对颌骨囊肿囊液中检出的1例克氏柠檬酸杆菌进行回顾性分析，并报道如下。

1 临床材料 1.1 病例

患者，男，31岁，左上唇区疼痛不适1月余。患者5年前因外伤于外院行21根管治疗及全冠修复，具体不详。1年前，患者因牙齿疼痛于我院牙体牙髓科行22根管治疗及全冠修复。1月前患者左上唇区出现疼痛，喝冷水时疼痛加重，偶有夜间加重，X线检查提示左上颌骨囊性病变。体格检查：颌面部基本对称，左上唇区及左眶下区略有压痛，皮肤表面正常，张口型正常，张口度3指。21—24颊侧前庭膨隆，压痛明显，黏膜表面颜色未见明显异常。21、22全瓷冠修复，22叩诊(++), 24叩诊(+), 21、25叩诊(-)。28伸长，48垂直萌出。18部分萌出，牙龈周围无红肿，口腔卫生状况差，牙结石Ⅱ°，全口黏膜无明显溃破，双侧腮腺导管开口无明显红肿，挤之有清亮液体流出。颌下腺、舌下腺导管开口无红肿，咽后壁未见明显充血，扁桃体无明显肿大。入院后完善相关术前检查，在全身麻醉下行“左上颌骨囊肿摘除术+21、22、23、24根尖截除术”，术中取囊液做细菌培养及药敏试验。手术顺利，囊液经细菌培养检出克氏柠檬酸杆菌，病理报告提示：(左上颌骨囊肿)炎症性纤维性囊壁，囊壁被覆薄层牙源性上皮，囊壁见大量淋巴细胞、浆细胞浸润伴泡沫样组织细胞反应(如图 1所示)。结合患者病史资料，临床医师诊断为根尖囊肿合并感染。药敏试验结果提示，菌株对头孢吡肟、左旋氧氟沙星等抗生素敏感，对氨曲南耐药(详见表 1)。根据患者药敏试验结果及临床特征，术后选择头孢吡肟静脉滴注1周，并予伤口常规换药等对症治疗，患者痊愈出院。6个月后门诊复查未见异常。

1.2 材料和方法 1.2.1 主要仪器和试剂

VITEK^® 2 Compact System全自动微生物鉴定及药敏系统和配套的革兰氏阴性杆菌GN鉴定卡、革兰阴性细菌药敏卡片(VITEK 2 AST-N335)购自生物梅里埃公司(法国)。哥伦比亚血琼脂平板培养基购自江门市凯林贸易有限公司。质控菌株大肠埃希菌ATCC25922购自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临床检验中心。

1.2.2 细菌培养鉴定及药敏试验

将囊液标本常规直接接种于哥伦比亚血琼脂平板培养基，置于35 ℃普通培养箱中，培养48 h后观察菌落形态。挑取单个菌落，涂片固定后后用革兰氏染色液染色，显微镜下观察。使用VITEK^® 2 Compact System全自动微生物鉴定及药敏系统(生物梅里埃公司，法国)和配套的革兰氏阴性杆菌GN试卡、革兰氏阴性菌药敏卡N335卡进行菌种鉴定和药敏试验；采用商品化微量肉汤稀释法检测抗菌药物的最小抑菌浓度(minimal inhibit concentration，MIC)，采用CLSI-M100 S32标准判断折点^[13]，质控菌株为大肠埃希菌ATCC25922。

2 结果

囊液标本接种于哥伦比亚血琼脂平板培养基，35 ℃培养48 h后，可见光滑、略凸起的菌落。菌落直径2~4 mm，湿润半透明、灰白色，表面有光泽，边缘整齐(见图 2)，涂片后经革兰氏染色提示为革兰氏阴性杆菌(见图 3)。使用VITEK^® 2 Compact System全自动微生物鉴定及药敏系统(生物梅里埃公司，法国)和配套的革兰氏阴性杆菌GN试卡进行鉴定，结果为克氏柠檬酸杆菌，ID值为99%，生物编码为6607614547502211，氧化酶试验阳性，触酶试验阳性，生化反应结果具体如表 2所示。药敏试验结果提示：菌株对头孢吡肟、左旋氧氟沙星、环丙沙星、美洛培南、亚胺培南等抗生素敏感，对氨曲南耐药(详见表 1)；用大肠埃希菌ATCC25922进行质控，结果在质控范围内。VITEK^® 2 Compact System药敏试验测定的准确性达到了临床和实验室标准协会及欧洲抗菌药物敏感性试验委员会联合推荐的性能标准^[14-15]。

3 讨论

颌骨囊肿是临床实践中最常见根尖囊肿。有学者研究发现，龋齿、牙周炎和牙髓炎等炎性疾病容易形成根尖囊肿，这与根尖长期慢性炎症易引起Malassez上皮细胞增生有关^[16]。如临床上最常见的龋病，不及时治疗容易导致牙髓坏死，刺激Malassez上皮细胞增生，从而可能会形成根尖囊肿^[17]。故相较于其他颌骨囊肿，根尖囊肿患者的标本中病原菌的检出率更高。

克氏柠檬酸杆菌与奶牛乳房炎发病相关^[18]，这提示克氏柠檬酸杆菌在一定程度上是食品安全的隐患，对消费者的健康构成威胁。其次，克氏柠檬酸杆菌属于肠道正常菌群，其引起的感染在免疫功能正常的宿主中非常少见。本例患者患有糖尿病，机体抵抗力下降，其根尖囊肿的囊液中培养出罕见的克氏柠檬酸杆菌。根据药敏试验结果，临床医师选择使用对该菌株敏感的头孢类抗生素，并结合手术引流，取得了满意的治疗效果。

颌骨囊肿合并克氏柠檬酸杆菌感染较为罕见，且克氏柠檬酸杆菌是条件致病菌，所以在治疗免疫功能较差的颌骨囊肿患者时要提高警惕。诊断克氏柠檬酸杆菌感染需要从临床标本中培养细菌，并进行药敏试验。若结合炎性指标和临床症状评估，可发现根尖囊肿患者可能存在感染，可先行经验性抗感染治疗。后续获得囊液细菌培养及药敏试验结果后，可更换敏感的抗生素进行治疗。此外，引流术在外科治疗感染中具有重要地位。引流排出感染灶内的脓液、渗出液或其他分泌物，有助于清除病原微生物和炎症介质，从而减轻局部感染症状、促进伤口愈合和预防感染扩散。

虽然颌骨囊肿合并克氏柠檬酸杆菌感染的病例较为罕见，但患者可能出现严重的并发症，早发现、早诊断、早治疗可降低患者发生不良结局的概率。若确诊囊肿合并感染，临床医师应积极采取针对性抗感染措施，如静脉滴注抗感染药物、手术引流等。